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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此去通途3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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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 此去通途33

謝唯意在國外讀完大學就回來了,常曉菱只是去陪讀,畢業後,她跟著謝唯意回滬城,在城裏的外企找了份秘書的工作。

因為要回來住,以前的房子自然不能在給前夫。

奈何謝江飛單身多年,在滬城混的一塌糊塗,謝雁和謝郁找不到人,前妻正巧帶著女兒回來了,他又死纏爛打。

常曉菱看在他是孩子父親的份上,分開這幾年看不見他的煩,被他又是道歉,又是追求的熱情打動,謝江飛拼命打感情牌,帶她回憶兩人當初結婚前的過往。

常曉菱態度軟了些,和他覆婚。

但折騰這麽幾年,家裏什麽也沒有,謝唯意讀書又花光了幾乎所有的積蓄。

兩人住回一起後,謝江飛達到了目的,又恢覆了本性。

常曉菱雖然後悔,但覆婚是自己的選擇,還是咬著牙忍了下來。

至少在外人面前,他們還是完整的“一家人”。

謝唯意在國外的幾年,沒有謝雁在旁邊做對比,她的生活總算是走上了正軌,母親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監督她畢業上。

有一次,她去當地另一所知名大學做參觀時,見到了宋修竹。

然而,他們只是陌生人而已。

宋修竹和她沒有任何交集,只有她自己,將初中時期唯一一次和他不算愉快的交流,記在了心裏。

她想上前攀談,畢竟大家都是一個中學出來的。

但宋修竹的身邊,圍繞著太多優秀的人了。

這個時候的謝唯意終於徹底死心。

他依然優秀,依然耀眼,但卻和她的世界不可能再有交集,她讀的大學,甚至羞於說出口。

或許回國能唬唬人,可在這兒,誰都知道那份學歷的水分有多少。

而謝雁,並不關心謝江飛的生活。

她和蘇擎、方斯聞回學校看張學書。

老師依然健碩,看見三個人黑了好幾圈,就知道這些年他們在外面沒少吃苦。

但這是他們自己選擇的,工程隊的每個人,都是一樣的風裏來雨裏去,常年不能回家。

方斯聞的父母就是國家工程的,他最懂這一點,但他從未抱怨過。

蘇擎性格直接,解決不了心中的疑問,他就沒心思聊別的,“張老師,究竟什麽事清這麽重要,什麽事兒能讓我不回來就後悔?”

“回滬城之後,你們也應該聽說了,”

張學書笑道,“上個月,滬城申請舉辦世博會成功了!”

這是華國第一次申辦世博會成功!

世博會,顧名思義,即是世界範圍內的博覽會。

十九世紀在顛國首都舉辦的第一場現代工業博覽會,主題是世界文化與工業科技,二戰後,首個舉辦世博會的國家是比國。

那一次的主題為科學、文明和人性。

為了表達這個主題,比國建立了類原子能結構的展館,向全世界宣告——人類從此進入了科技時代!

這之後,每一屆的世界博覽會,都有各自的主題,但能夠舉辦世博會,無疑是一個國家的實力象征!

毫無疑問,這是一場華國向全世界展現自己的盛宴。

既然是滬城申辦成功,滬城自然會修建相應的世博會建築。

“滬城的主題是——城市,讓生活更美好。”

張學書說,“現在,知道為什麽要叫你們回來了麽?”

“知道,”

蘇擎說,“你想把我們借給城建設計院,轉行搞建築設計。”

張學書:“??”

方斯聞說:“那這可能有點困難,畢竟建築設計不是我們的專業。”

謝雁就靜靜看著他們兩裝。

“倒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
張學書看著他們認真的表情,“從零開始,先給別人建築設計的打打下手,我這去聯系——”

“錯了錯了,是我錯了,不開玩笑了!”

蘇擎笑了起來,隨後又收起笑意,“我回來一看,浦江上還是那麽幾座橋,我就明白了。”

“沒錯,”

張學書瞥了幾人一眼,道,“你們以為是我操這個心?我是替林鑄江來叫人的。”

“你們之前那個鋼拱橋的方案,被他們當做主推方案送上去了,經過專家評審——”

張學書等了等,見蘇擎沒有意外的表情,知道他們還是一如既往,對自己的方案很自信,“被選上了!”

謝雁這才開口,“不是因為世界第一的跨徑優勢吧?”

“還真有這個原因。”

張學書認真道,“你們也知道,世博會對於華國,對於滬城來說意味著什麽,這將是一次規模空前的世界博覽會,華國會建造一些之後也可以有其他用處的標志性建築,比如正在準備的華國國家館會成為世博會的博物館,除此之外,還有一座花橋。”

蘇擎說,“您還說我的想法花裏胡哨,這個花橋,又是什麽,修一座橋,上面放綠植嗎?”

“你的想法的確是花裏胡哨,可是花的有意思。”

張學書被他逗樂了,“這個花橋,會連接浦江兩岸的世博會展區,成為這次博覽會的標志建築職業,供人來往和觀賞。每八十米就有一段展覽鮮花,基本選的,就是玫瑰和龍膽。”

“聽上去有點華而不實呢。”

蘇擎小聲說,“還是我們的方案好。”

“說什麽呢。”

張學書說,“你的方案這不是通過了?”

他繼續道,“當時為了等其他方案,等了一兩年,經過評審、檢驗,又花了不少時間。後面滬城大部分的精力在其他方面,這個方案也就擱置了一段時間,不然,你還趕不上!”

“經過這些年的發展,”

方斯聞說,“華國的很多材料和技術都有了飛躍式的進步,比我們當初預想的還要大,方案肯定還要進行新的調整。”

“沒錯。”

張學書看向謝雁,“倒是林鑄江動作快,他弄了個理論,按照你們方案裏說的,開發了個計算機軟件,在焊接這一方面,焊接工人也表示,能夠挑戰這樣高難度的全焊接工作。”

將計算機運用到橋梁建造過程中,遠比人工更迅速和準確,但焊接工作,依然需要靠工人完成。

“而且,那邊還有個要求,”

張學書指著墻上掛著的滬城地圖,“你不是有個橋頂的觀景平臺嗎?那個平臺,要能夠看見世博會展區和花橋,將滬城景色,盡收眼底!”

五百多米的雲橋他們都設計過了,還擔心這最高點離江面一百多米的拱橋嗎?

除了跨徑第一以外,這個方案在橋體和理念上,都遠超一般普通跨江大橋。

這麽看來,在那麽多的方案當中,

要達到迎接世博會的標準,還非要這個方案不可!

“等春節過後,你們就可以進林鑄江的設計組,這次跨江大橋,他還是總設計師!”

蘇擎按捺住激動,問:“真要修了?”

這套當時就是為了“未來”而制定的方案,在現在看來,也依然充滿了挑戰性!

“方案的細節問題,你們自己去找林鑄江。”

張學書說,“不過,你也別高興的太早了,你知道這個方案,最大的問題是什麽嗎?”

謝雁想也沒想,直接道,“錢!”

“對,”

張學書看了她一眼,笑道,“當年第一座跨江大橋,滬城沒有錢修,八個多億,都是貸款修的,第二座依然如此,接近十個億的造價。”

“我在給你們算一筆賬,第四座大橋,四個多億。現在,這個方案是浦江上的第五座跨江大橋,預算要二十多個億!”

一座橋,二十多億。

蘇擎和方斯聞聞言,也開始算賬。

就連落谷河大橋,投資也才六個多億。

二十多億……

似乎那些省下來的幾百萬價格的螺栓,也變得便宜起來了……

蘇擎被張學書這一招說的有些猶豫。

但隨後一想,“不對啊,如果沒錢,還能把我們叫回來?”

“那可說不準。”張學書坐在椅子上,笑著回答。

實際上,連選進規劃裏的花橋項目,後面也被取消了。

蘇擎看向謝雁。

眼神可憐至極,像一只自己的狗糧盆被人搶走的大狗。

她問,“你看我幹嘛?”

蘇擎說,“管它是什麽問題,看你肯定能有辦法!”

謝雁:“?”

張學書憋不住了,才道,“行了,你們兩多和小雁學學,她怎麽不著急?說明你們對滬城的關註還不夠啊。”

系統:這個推理……我覺得是老師對你有濾鏡。

“小雁,來,你說說。”

仿佛回到了大學的時候,被抽起來給老師撐場子回答問題。

“投融資體制改革。”

謝雁說,“這是華國正進行的改革舉措之一,而在這樣的政策下,滬城可以對市政項目進行公開招商。”

張學書這才道,“沒錯,比起借錢,倒不如讓我們國家自己的企業來負責,這次,有中船工業和江南造船廠,還有其他幾家一共六家單位聯合出資,建立一家為修建這座跨江鋼拱橋而成立的公司。”

“所以,老師,您剛才是故意嚇我?”

蘇擎反應過來。

“誰讓你們剛才進來就說,要轉行去搞建築設計?”

張學書擺手,“快回家好好休息吧,我一會還有課。”

材料、技術到位了,資金到位了,他們需要做的,就是根據如今華國的情況,去調整方案中的其他細節問題。

今年的春節,謝郁也回來了。

他畢業後進入了空軍,一年難得回來一次,春運路上反正也擁堵,趙圖強索性今年的春節不做生意,給自己放幾個月的假。

有存款和積蓄,還在滬城有房子,不用養老婆孩子,就是如此任性(不。

謝雁把林奉獻和全家福的照片彩印了幾張,原件放在紅鐵盒裏,其他的照片,用相框裝起來,放在家裏的房間,謝郁也要了幾張。

幾年沒見,謝郁的身形越發挺拔,小麥色的皮膚,端正俊秀的五官,還有一身的獎徽。

“我還說我曬黑了,結果姐才是曬得最厲害的那個。”

謝郁買了東西回來,晚上他們兩和趙圖強一起吃年夜飯。

謝雁的手藝沒有方斯聞好,但跟著他走南闖北這麽多年,還是學了點。

趙圖強就別提了,平時只會吃幹糧和路邊飯館,讓他花時間做飯,不如睡覺。

年夜飯做的很豐盛,謝雁和弟弟說起斷崖村。

斷崖村的橋建好那天,她去掃了墓,最後一顆糖,原本是應該留在那裏的,想了想,還是沒舍得,帶了回來。

外婆和母親的墳邊,青青郁郁,草木茂盛,角落還開著花。

她每去一個墓,就把謝郁和自己的生活,在墳前說一遍。

——弟弟長大了,成了保護人民的軍人。

我也長大了。

你們不用擔心我們吃不飽飯,沒有地方住,我們有新的“家人”,新的朋友,唯一的遺憾,是沒有你們。

“斷崖村的橋修起來了,脫貧是遲早的事,”

謝雁擺上菜,叫兩人來吃年夜飯,飯桌上說,“王叔有了孩子,在縣城住的也不多,那個女人對他挺好的。”

“豈止是好。”

趙圖強往嘴裏塞著魚肉,“他現在是小老板了,斷崖村的藥園,聽說他拿了下來,等再過幾年,我還得改口叫王老板!”

謝郁聽到劉超找人躺車軲轆的事,“小時候他就喜歡欺負人,長大了一樣不走正路!”

“對了,”

趙圖強想起什麽,說,“小雁,你今早上搬回來那幾個箱子是啥啊?一大早出去買的年貨?是啥好東西,還貼了個標簽。”

他把標簽往桌上一拍。

那是普通的便利貼,上面寫著幾個大字。

“趙圖強勿碰。”

著他不得好好問問?

謝雁差點笑出聲,她看著桌上的紙,收斂笑意,道,“沒什麽,一些平時用的普通東西。”

謝郁悄悄拉著她,湊在耳邊壓低聲音問,“是什麽?”

謝郁也壓低聲音回他,“床單,被套,墻紙,窗簾!”

謝郁立刻懂了,眉眼也笑的舒展開來。

果然還是姐姐厲害。

他這幾天每次回到房間,就好像回到了公路上。

還有市中心有紅綠燈的那種。

謝郁滿意了,坐直身子,開始低頭吃飯。

“你們兩姐弟有什麽悄悄話是我不能聽的?”

趙圖強眉頭一皺,覺得事情並不簡單。

“秘密。”

兩人相視一眼,一同笑著回答。

與此同時,方斯聞家裏也亮著燈。

他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,擦了擦手。

“瘦了?”母親看著他說。

“瘦了!”父親看著他回答。

“黑了?”

“黑了!”

“吃苦沒!”

“肯定吃了,還不少!”

兩人一問一答。

不善言辭的母親,隨後默默流著淚。

父親瞧見了,連忙替她擦淚水,“工地上再累都沒哭,回家沒說幾句話就哭,像什麽話!”

方斯聞由著她哭,然後乘了碗雞湯給她。

“我進了新跨江大橋的設計組,這幾個月都會留在滬城,”

他說,“你們留多久?”

語氣還是很平淡。

“一個月。”

母親擦了眼淚,說,“我們爭取了最長的假期,這一個月都在滬城陪你,不過,新工程年後就要——”

“說這些幹什麽,”

父親攔住她,“嘗嘗兒子的手藝!”

她看向兒子的眼睛。

那雙眼睛裏,沒有抱怨,沒有怨恨,沒有一切負面的情緒。

那雙眼睛裏,映出的只有他們兩人的影子。

“蘇擎,吃飯了!快點!”

“來了。”

他把手裏的照片藏在枕頭下,才推門出去。

這是他陪謝雁去彩印照片時,洗出來的存在自己手機裏的照片。

過了會,門被人悄悄推開,一個氣質頗好的中年女人走了進來,悄悄翻開枕頭。

枕頭下有三張照片,一張,是三個人站在浦江面前的合影,還是少年的模樣。

第二張,只有橋,一座跨過雲端的橋,還在施工過程中,看不出來有多漂亮,只能看見下面險峻的山峰峽谷。

第三張,沒有橋,卻有一個女孩的側臉。

她站在山頂的巨石上,擡頭看向遠處染了暖金色的雲海,她的眼睛,睫毛,還有臉頰,也染上了暖金色。

風吹起她的短發,

她在看遠方,而拍照的人在看她。

門又被推開。

蘇擎的腳步頓住,眼疾手快,猛地沖過去,從女人手裏拿走了照片,“媽,你——!”

他還沒發作,女人就抹著淚擡頭,“兒子終於不用單身了,懂自己找媳婦了,蘇家有後了。”

話鋒一轉,抓著他的手急問,“什麽時候把照片上的仙女帶回來看看?”

他的臉騰的紅了,是從耳後紅起來的。

“沒,沒有,吃飯了!”

倉皇逃去了客廳。

屋內的電視機開著。

“讓我們一起倒計時,迎接新年的到來——”

“五,四,三,二,一!”

窗外,煙花升空,映照在浦江上,像是開在水裏的光之花。

它那麽美好,照亮了黑夜和城市。

它轉瞬即逝,但卻給每個看見它的人,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。

歡呼聲和喧鬧聲,從浦江的兩岸蔓延開來,滬城高大的建築體上,各種顏色的光組合出“新年快樂”四個大字。

除舊迎新——對於華國,對於華國的每個人來說,未來,雖然可能有困難,有痛苦,有悲傷,有不幸,有意外。

但也會有驚喜,有溫暖,有希望。

每個人,無論是快樂的還是悲傷的,這一刻,都被跨年的氣氛所感染。

都被這樣的念頭感染——只要活著,就能有希望。

每個人,都可以用自己的雙手,靠自己的努力,去迎接一個屬於自己的未來!

絢爛的煙花穿過窗戶,照在玻璃上,照進屋內,落在相框上。

相框上的人,帶著笑容。

謝雁擡頭,看了眼裏面的人,回報以同樣的笑容。

我們過得很好。

你們看見了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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